01
林夕,本名梁伟文。有人说,他是在看到《红楼梦》的“梦”字,将其上下拆开,所以取名“林夕”。这纯属误传。而要说笔名源起,倒是能扯到黄霑身上。
黄霑这个风流渣男,半生与林燕妮痴缠。而林燕妮有个弟弟,填《千千阙歌》的那位林振强,正是梁伟文的偶像。为向偶像致敬,于是取了“林”姓,恰好手边有本《红楼梦》,看“梦”很有意境,这才叫林夕。
年,黄霑与林燕妮分手,痛不欲生。也就是这年的金像奖,罗大佑给梅艳芳写的《似是故人来》,摘取最佳电影插曲。而《似》的填词人,就是林夕。
同年,达明一派解散,黄耀明签约罗大佑的音乐梦工厂。正给罗打工的林夕,遇到了生命中的刺。一代才女林燕妮,有篇很有名的散文,叫做《一见杨过误终身》。对于林夕而言,这句话要改成“一见小明误终身”才对。
没有黄耀明,就没有日后的金句。入行前,林夕一直在港大当助教。说来有趣,他高中念书也不怎么认真,不料文科天赋过人,稀里糊涂上了港大,成了黄老邪的学弟。
当时的梁伟文,俨然一个朋克青年,天天顶着一头古怪发型。等到年发表处女作《曾经》,罗大佑正巧到香港发展,他这才辞去教职,专心研究填词。
年,林夕不但凭《似》在金像奖上出风头,还拿到十大中文金曲最佳填词。之前的词作,多少还受罗大佑影响,个人风格还没有那么明显。在《似》之后,他的凄绝、艳丽,杀人于无形,就慢慢上路了。
光是词风独特还不够,一个好的填词人,相当于半个产品经理,要学会为歌手量体裁衣。林夕正是个中翘楚。张亚东给王菲做完专辑后,对他赞不绝口,说他能迅速拿捏住一个歌手的气质,写出最能表达个性的作品。
王菲自不用说,既然号称“没有名份的夫妻”,默契度可见一斑。王菲唱林夕的词,基本都不怎么看,也不怎么深究,进棚就唱。一首《约定》,两个小时就完工。
而张国荣曾打电话问他,有没有看过《虚假凤凰》,里面有句“IamwhatIam”,想拿它做首句写歌。林夕说没问题。哥哥笑道,我还没说要写什么呢。林夕也笑道,你不是想出柜嘛!我还不懂你?这就有了那首经典的《我》。
正是因量体裁衣,林夕写给许多歌手的作品,不少都是行货。比如什么给潘玮柏的《不得不爱》,给莫文蔚《洗澡时唱的歌》,给卫兰的《街灯晚餐》,都要贴合歌手的情绪、气质。
他甚至还给古巨基写过一首《啦啦》,通篇从头啦到尾,读完后我基本上只有一个念头:钱真好骗。
这些词,没有林夕本人的故事。只有一两首作品,他忍不住藏进了黄耀明。放在第一的,就是林忆莲的《至少还有你》,那句“你掌心的痣,我总记得在哪里”,说的就是黄耀明。
而在给何韵诗的《忘》里,林夕深情写道,“黄是你的姓,红是你爱的,就当做常识”。林夕仿佛小心翼翼的怀春少女,将对情人的爱慕,字句缱绻地嵌入歌中。
曾有人问他,如果创作是一块饼,把饼分给歌手们,谁能占多少。林夕想了想说,黄耀明不能分,因为他是“饼”的起源。
当年,叱咤殿堂推举十大词人,自选代表作,林夕拿了一首《春光乍泄》,评委们都很不解。最后作品交上去,果然没有拿到头奖。林夕却不在乎。
后来出《林夕字传》,放在第一首的,就是这首《春光》。最后一曲,又由黄耀明《下一站天国》压阵。徒弟林若宁解释说:“都是因为明哥。《春光》是明哥的复出之作,他觉得有纪念价值。”
然而,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。自始至终,黄耀明也只将林夕视为好友,没想建立恋人关系。他想和他在一起,他却不愿和他在一起。得不到这份爱,令林夕有着锥心之痛。
02
这痛到底有多深?多少年过去了,林夕依然无法忘怀他和黄耀明,去东京的那次旅行。
年冬天,他和黄去东京看U2的演唱会。传了又传的段子里,林夕邀黄耀明在二丁目见面。等了他足足三个小时,黄耀明都没来。听着咖啡厅里的音乐,只剩满心孤凄。
回港后,林夕填《再见二丁目》。整首歌表露心迹,自我安慰。歌送到杨千嬅手中,唱到林夕沉默。自此,就把最好的词给了她:
“自从唱完《再见二丁目》,便知道她是我想要的那个人。我的亲身经历,都写给了千嬅,听她的唱片就像在听自己的故事。”
东京一行,大概让林夕深悟了爱而不得的痛楚。很多作品和随笔中,都没少提。
在《花絮》一文中,提及当初看演唱会时,黄给自己讲U2《Untiltheendoftheworld》歌词一事,他说:“我从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,但与黄耀明录音的几十个夜晚,却随时可以写成几百字以至几万字,不等。”
《Until…》这首歌里,有句词问,“我向你伸出手,是救赎还是毁灭?”。这话仿佛说的是两人关系。黄的出现,成为林夕的缪斯,也让他痛不欲生。本来他就有抑郁症,最痛苦的时候,得不到爱的人,无法开解自己的心,真有冲动溺死在浴缸里。
后来读了佛,林夕力求破执。那时,正好天后跟窦唯婚变。他在创作上转向,试图替人解脱苦海,立马写了首《百年孤寂》:
背影是真的,人是假的,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,你不是你,我不是我悲哀是真的,泪是假的,本来没因果一百年后,没有你,也没有我林夕慢慢觉得,无法拥有一个人,你就只能开解自己的心。多年后,他把这体悟放到《富士山下》里,还告诉大家:“爱一个人,就像爱富士山,你没办法拥有富士山,爱情也是这样,看过就够了。”
在《富》中,林夕依然忘不了年的东京,一句“忘掉我跟你恩怨,樱花开了几转,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”,暗露心迹。
陈奕迅唱这首歌时,东京之旅,已经过去了整整13年。
这13年里,对一个人爱而不得的苦楚,让林夕下笔时,字字如刀,句句泣血,一次次地剖析着那些“无法被爱者”的内心。其中狠而又绝的,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男不听《七友》和女不听《钟无艳》了。
《七友》里那句“谁人曾照顾过我的感受,待我温柔吻过我伤口,能得到的安慰是失恋者得救后很感激忠诚的狗”,不知让多少备胎沉默。
《钟无艳》里那句“被你一贯的赞许,却不配爱下去,在你悲伤一刻必须解慰找到我乐趣,我甘于当副车,也是快乐着唏嘘”,又不知让多少想爱而不能爱的女生落泪。
林夕自己也说,够深情,何怕没金句。对于滚滚红尘中,男男女女失爱的处境,他有成上千万种写法。而这成千上万种写法,大多是同一底色。
借陈世镶先生评点金大侠《天龙八部》的那句话来说就是:“无人不冤,有情皆孽。”
在《K歌之王》里,他写“我以为要是唱得用心良苦,你总会对我多点在乎”;在《兄妹》里,写“我所要的她不给,好像小偷一样卑微”;
在《明年今日》里,写“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,竟花光所有运气”;哪怕是劝人放手的《人来人往》,也刺痛人地来一句: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,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。
这一切,大概都是黄耀明所赐。
而这根刺,到头来也无非像他自己在粤语版《滚滚红尘》里写的:“或者这就是荣幸,令今生不爱我的人,子子孙孙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。”
本文经授权转载自“宅总有理”(zmrben),有删减。插图来自ins:kevinkaila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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